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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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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妱儿变成了玉盏。

玉盏有些羞赧地擦去眼角的泪,笑着问程荀:“玉竹姐,你从前怎么过中秋节?”

轻柔的风拂过她的发丝,淡云穿过圆月,留下一圈昏黄斑斓的月华。

程荀仰头,看那望舒当空,亘古不变。

“没什么特别的。”她喃喃道:“就像这世上所有普通人那样。”

四台山的风好像跨越了时空,轻轻拥抱住千里之外的她。

在这凝固而流动的月色里,她想起她在四台山的日子。

第一年中秋前夜,她思念程十道,缩在毯子里泣不成声。第二天,程六出花了很多钱,从城里买了好多吃的、玩的。她开开心心玩到半夜。睡前,程六出僵硬地摸摸她的头,和她说:别难过,以后我陪你过中秋。

第二年,她心血来潮想吃自己做的桂花蜜,入秋以后一直忙忙碌碌摘桂花、晒桂花。中秋那天,她撺掇程六出去把槐树上那个野蜂窝摘下来,程六出义正言辞拒绝了,晚上却顶着额头上一个大包,抱着蜂巢狼狈地跑回家。

第三年,二人在院中赏月,程六出突然开口要和她玩以月字为题的飞花令。二人从行云流水到逐渐迟疑,最后两个人抓耳挠腮地坐在地上,谁都不愿意服输,愣是僵持到第二日鸡鸣。

第四年,程六出被王翠儿塞了一小壶桂花酿。回家以后,程荀闹着要喝,程六出不敌她痴缠,两人在小院里支了张竹席,坐在上面对饮到月亮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程荀抱着程六出又哭又闹,还往他眼睛上来了一拳,第二天醒来,程六出脸色好看极了。

第五年,中秋那天程六出早早进山林打猎,直到月悬中天还未归家。程荀在家等得心急如焚,都准备摸黑进山林寻他时,程六出抱着一条鹿腿,傻笑着一瘸一拐回来了。

程荀和他大吵了一架,程六出将烤熟的鹿肉喂到她嘴里,讪笑着哄了她一夜。最后他指着月亮发誓,将来无论多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平平安安回家。

第六年,他们一个坐在兖州的风里,一个埋骨于四台山。

阴阳两隔,天各一方。

秋风闲袅,程荀透过眼前一层朦胧水雾,遥望万里之外的皓月。

程六出,中秋了。

鹊知风

一夜北风急,深秋悄至。

中秋刚过,丰沛的雨水降临兖州。秋风缠绵,细雨霏微,湿寒的天扰得人意兴阑珊。

因着这天气,胡婉娘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赴约了。

兖州府两位同知,层级相当、公事上分歧不断,家中两位小姐也多有龃龉。

胡婉娘与另一位同知家的长女李小姐年岁相仿,她看不惯李小姐的清高自怜,李小姐看不惯她的骄矜任性。兖州府的千金们但凡设宴,这二位必是要争个高下的。

如今,胡婉娘刚刚收到从江南寄来的新鲜样式绢绣料子,都裁好衣备着宴席上一展风姿,心心念念要将李小姐比下去。可绵延半月的秋雨让她的算盘全落空了。

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小院内乌云重重,丫鬟们整日提着一口气,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程荀照样过着她忙碌而疲惫的生活,只今天有些许不同,今日是程十道的冥诞。

清早起床,她特意换了身素色的衣裙,在内衬的腰间系了一根麻布。

若是程十道还活着,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天还未亮,她翻开自己藏在衣箱深处的木盒,借着微弱的天光,静静翻阅程十道的旧书。

这几本书陪她和程六出走过许多年,纸张都已泛黄,有了岁月的痕迹。

翻到某一页,她看到页脚滴了一滴墨,正好盖住程十道的批注。她指尖轻抚那滴熟悉的墨迹,忍不住轻轻笑了。

那时她和程六出为了早日拿到书铺的活计,一有闲暇就在沙地里埋头练字。练得差不多了,他们俩咬咬牙,买了一套极廉价的二手笔墨。

许久没能碰到书墨的二人拿起笔都有些颤颤巍巍,程荀一不小心就将墨滴到了页脚。程荀一向珍惜父亲的遗物,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程六出见状也慌了,又是用衣袖擦、又是用砂砾轻轻磨,最后无措地拉住她,向她承诺以后一定想办法把这个墨迹去掉,她才半信半疑地止住了泪。

思及此事,程荀忍不住笑了。

笨死了。哪有落在纸上的墨迹还能被擦掉的。

一颗泪珠落在那滴墨旁边,程荀轻轻用指腹擦去。

天亮后,又是忙碌的一早。程荀逐渐习惯了每日单调重复的工作。投入进体力活中,反倒能让她短暂地忘却许多痛苦。

晌午时分,程荀去大厨房端自己的饭菜,在转角处险些被人撞倒,食盒却脱了手。她眼疾手快去抓食盒的握把,一双手先她一步,稳稳地接住了食盒。

那人长舒一口气,将食盒交还给她,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接住了……刚刚没注意看路,实在对不住啊。”

程荀抬头看去,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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