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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射在郑理脸上的阳光逼的他清醒。

一股气堵在他的胸口,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做过的梦,而那并不真的是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他忽然间觉得抄袭是良心问题,不是律己就能杜绝,也不是严格规范就能消灭的行为。否则那些同学们明知会被处罚为何还要偏行之?

无非是存着侥倖,贪图快速便捷,或者认为成衣就是谁长得都像谁而不在乎,他们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呢?

要的又究竟是什么。

郑理想翻身面对阳光,但一动作全身就痠痛难耐的令他发出呻吟,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脆弱,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既弱小又无能为力。

他讨厌抄袭,无法阻止。揭穿事实,却被惩处。

忍着痛楚翻身,他面朝窗外,阳光很刺眼,照在皮肤上的感觉很温暖,彷彿被拥抱般的舒缓了身体的不适。

郑理的视线范围极短,只能竭力的瞇眼看见落地窗的窗框,尔后是一片空白,而自己的身后则是阴影的凉意。

他想走了,想离开那里,不再见到那些事、那个人。

郑理躺在那,鼻子嗅到的是阳光的温暖气味,但却温暖不了任何一条脉络。

当阳光开始朝窗外退走,他的身体被阴影吞噬,一股异味鑽入鼻腔,他才注意到目光触及的不远处白磁砖上有点点污渍,透着铁锈色。

他下意识地收缩后穴,疼痛和眾多复杂的情绪便兇猛的袭来。

小艺的举止何止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彷彿也在心上剜下一道血痕。

郑理缓慢的爬起身,每走一步路股间的疼痛就折磨他一回。

客厅除了自己躺的地方相显混乱,其他位置都很乾净,摊在桌上的图理所当然的消失了,只馀一张小字条。

『在这里,你就是一隻看起来得到自由的狗,脖子上的项圈跟拉绳就是你仅有的空间。』

郑理揉掉字条,心力憔悴的他根本无心解读。

他迟缓的洗净身上的脏污,热水滑过时稍稍带走了不适,带来了愤怒的力量,他瞧着镜里人的狼狈样,呵呵地笑了起来。

脸颊上有个大块黑青和明显的咬痕,脖子也是,锁骨也是,胸膛、乳头、腰、腹部,直到大腿内侧与小腿肚上全部都有,无论前后都隐隐作痛。

郑理对着镜子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还不止息。

离开时他取走了在这属于他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全扔进社区的垃圾子车,像拋弃什么的气势,他甚至没有在小艺的屋子里搜寻可能的证据,凭他对小艺的认识这里不会有任何不利于他的东西,才会如此放心的留他一人去上班。

结果他在自家门口看见已经下班抽菸等候他的严栩。

他内心复杂的迎视严栩那坦荡光明的眼神,显得自己格外狼狈,那些伤痕他连遮都没有遮,就这样一路吸引路人的目光来到严栩面前。

好像有什么崩塌的声音响起。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想把突如其来的泪水给眨回眼里,然而严栩却靠过来轻轻抱住他,眼泪就完全憋不住的掉下来了。

上次他是抄袭的帮兇,他这次还是,让他深深体验无能为力的滋味,身心的折磨令郑理紧紧的抱住严栩埋首在他的颈侧无声流泪。

严栩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他的背没说半句话,下班时间来回进出的邻居沉默诧异地看着他们,严栩抿嘴一笑后沉着脸色思索。

郑理安静地宣洩独属他的悲伤许久,腿酸脚麻浑身不舒服的他更加依赖的靠在严栩身上,终于收住眼泪的时才意识到他居然站在走廊上抱着严栩哭了好久好久。「对不起,谢谢你。」他退开一步脚有些发软,垂着头说。

「没什么,你需要好好休息。」严栩低声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郑理整张脸配着哭红肿的眼更显憔悴了,他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严栩看他走路缓慢不甚自在,甚至坐下时都不太舒服的模样,微微蹙眉。

严栩难忍自己不去找郑理身上更多的伤痕时,郑理猝然间倾吐:「我的上一份工作是抄袭……」他怯弱的视线注意到严栩的瞳孔瞬间放大又缩小。

「……py自家厂商的图案、logo、杂志上的各种花样,无一不做,我那时天真的以为社会跟学校相差无几,却没想到落差这样大。因为无法忍受后来甚至跟同事闹不愉快,也跟主管吵了一架后离职。」

严栩沉默地听着。

「后来我找到这里……」讲到小艺郑理的嗓音有些乾涩。「从面试开始就是圈套,他告诉我方向,鉅细靡遗的每一点都说……」

「所以你想说什么,后悔吗?」严栩出言打断,他皱着眉头盯着他沮丧的脸,跟身上的伤痕,只想叫这人快点上床把身体养好再说。

郑理一愣,后悔吗?

怎么不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不如懊恼惭愧吧。恼自己的愚蠢,愧曾经的大话,活该自顾埋首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偏执的听不见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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