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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马骥致谢道:“微臣漂泊在外,蒙陛下宠爱,报恩之心,永不敢忘。探亲过后,再来相聚。”

黄昏,龙女置酒话别,马骥订下后会之期。龙女道:“情缘已尽。”马骥大悲。龙女道:“归养双亲,可见公子乃至孝之人。人生聚散,百年不过朝夕,何必效儿女之态,哀哀哭泣?此后妾为君守贞,君为妾守义,两地同心,即是伉俪,何必早晚相守,才算白头偕老?若背盟约,婚姻不吉。倘若无人操持家务,许你纳妾。临别之时,更有一事相嘱:自嫁公子,似有身孕,请君命名。”马骥道:“若生女,取名龙宫,若生男,取名福海。”龙女乞求信物为凭,马骥在罗刹国曾得赤玉莲花一对,取出相赠。

龙女道:“三年后四月初八,君当泛舟南岛,还君骨肉。”说话间以鱼皮制袋,填满珠宝,授予相公,说道:“好好珍藏,尔后吃穿不愁。”天微明,龙王设帐饯行,馈赠丰厚。马骥拜别出宫,龙女乘白羊车,送至海边。马骥上岸下马,龙女叮咛珍重,驾车返回,顷刻间海水复合,不见踪影。马骥乃归。

马骥至家,家人无不诧异,多年不归,妻子已改嫁,所幸父母健在,身体无恙。这才领悟龙女“守义”之言,盖未卜先知也。马父欲替儿子再婚,马骥不许,谨记龙女嘱托,纳婢为妾。转眼三年过去,马骥泛舟岛中,见两儿坐浮水面,拍水嬉戏,不动亦不沉。近前接引,一儿哑然失笑,捉住自己手臂,跃入怀中。另一名小孩大声啼哭,似在嗔怪:为什么偏心,只抱他,不抱我?马骥微微一笑,忙将她抱住。细细审视,一男一女,容貌婉秀,额上锦帽缀玉,正是那对赤玉莲花。

小孩背上一副锦囊,拆开阅读,内有书信一封,内容云:公婆无恙否?忽忽三年,红尘永隔,盈盈一水,青鸟难通。日夜思君,翘首待归,茫茫大海,徒增幽恨。顾念奔月嫦娥,空守桂府;投梭织女,独居银河。我何人哉,偏能长相厮守?言念及此,则破涕为笑。别后两月,竟得孪生。啁啾怀抱,能辨笑语;摸枣抓梨,无母可活。敬以还君。所赠赤玉莲花,饰帽为凭。膝头抱儿时,犹妾在左右也。闻君信守盟约,心怀快慰。妾此生不二,至死靡它。柜中珍物,不藏兰膏;镜里新妆,久辞粉黛。君似征人,妾作荡妇,虽天涯相隔,此情不渝。然公婆虽抱孙儿,未见新妇,于情于理,亦属缺陷。岁后婆婆安葬,当亲临墓穴,以尽孝道。自此以后,若“龙宫”无恙,或有相见之期;“福海”长生,仍可互来互往。伏惟珍重,欲言不尽。(啁啾,鸟叫声,此处指孩子撒娇。)

马骥反复读信,泪流不止。两儿抱颈,说道:“回去吧。”马骥愈发悲伤,手抚婴孩,问道:“儿知家在何处?”两儿不答,只是哭啼。马骥遥望海水,四顾茫茫,漫无边际,雾朦胧人飘渺,烟波路穷。抱儿掉船,怅然而返。

回家后,马骥心知母亲寿命不长,预先置办后事,买棺造坟,于墓前种植百棵松树。一年后,老太太果然病逝,出殡那天,龙女素服而至,临穴哭吊。众人方惊异间,忽而风雷激吼,急雨磅礴,龙女转瞬间不知所踪。墓前松树因是新栽,枯死大半,大雨过后,开枝发芽,尽皆复活。

福海长大后,思念生母,自投入海,数日始归。龙宫因是女子,不得前往,时常掩门哭泣。一日午睡,龙女急入,安慰女儿,说道:“孩儿自有长大成家之日,何必啼哭?”赐予八尺珊瑚树一株,龙脑香一帖,明珠百颗,八宝嵌金盒一对,为女作嫁妆。马骥闻讯入屋,夫妻相见,执手啜泣。俄顷,疾雷破屋,龙女已然遁去。

第一百四十三回 田七郎

武承修,辽阳人。喜交游,朋友皆名士。

夜梦一人前来,说道:“子交游遍天下,皆损友耳。惟一人可共患难,反而不识,何故?”问:“何人?”曰:“田七郎。”俄尔梦醒,暗自惊异。次日清晨,请教朋友:“谁是田七郎?”有人道:“东村猎户。”武承修问明路径,上门拜访,以马鞭敲门,未几,一人出,年二十余,虎目蜂腰,头戴脏帽,身穿红衣,下着犊鼻短裤,打满补丁。那人拱手行礼,问道:“公子自何而来?”武承修自报姓名,说道:“旅途生病,乞借居室一用,稍作休憩,可以吗?”那人点了点头。武承修道:“顺便问一句,谁是田七郎?”那人道:“我便是,进屋吧。”

院内数间破屋,进入一间小室,虎狼之皮,悬挂墙壁,地面更无桌椅。七郎铺皮于地,请客入座,武承修与之交谈,言辞质朴,大悦。赠予黄金,以为生计,七郎不受。再三坚持,七郎持金入内,告知母亲,请她定夺。俄尔,老太太出,厉声道:“老身止此一儿,无意让他侍奉贵客,公子请回吧。”武承修闻言,惭愧而退。归途辗转,不解其意。适有仆人于舎后偶闻母言,遂将缘由如实禀告。

当初,七郎持金告母,母亲说道:“我方才目睹公子,脸有晦气,必遭奇祸。受人赏识分人忧,受人恩惠急人难。富人报之以财,穷人报之以义。无故而得重金,不祥。受之,须以死相报,不如不受。”

武承修闻言,深叹老太太贤能,愈发倾慕七郎。翌日,设宴邀请,七郎推辞不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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