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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 第2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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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是个挺可靠的人,难得还能想得这么周到,滴水不露的回话行事,让她挑不出错。果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怪不得沈徽最是信赖他。

秦若臻怡然笑了笑,“你办差办老的,确是细致周到,不必本宫多说,你就已先虑到了。可见素日服侍皇上,果然心思机巧,和寻常内臣不一样。”

容与微微躬身,浅浅笑着,“是万岁爷会调理人,臣不过谨慎当差罢了,不敢承娘娘谬赞。”

不骄不躁气度从容,让人更生好感。她本来是借故存心挑错处,想着开销几个奴才立威才好,若他敢驳回,就连他一块罚了也不碍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得脸的奴才,她不信沈徽还肯为他和自己过不去。

可没想到一番话听下来,她已觉得颇有道理。所谓众口铄金,回头事情传出去,扫的是自己的脸。与其闹大,不如依着他的法子大事化小。

可见父亲素日的话也不能全信,林容与既是沈徽一等一的心腹,索性赏他几分面子,往后再要用他岂不是更为方便。

秦若臻含笑颔首,转头示意明霞捧出一方歙石暖砚,“本宫知道你擅丹青,今儿头一回召见就是命你办差,也辛苦你了。这砚台算是见面礼,往后尽心服侍皇上之余,记得本宫也需要你帮着打理内廷才是。”

容与忙双手接过来,恭敬谢了赏,又听她问了几句沈徽的起居作息,应对完毕,方才告退出来。

林升候在外头,因时候不短,已等得一脸焦急,“娘娘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可愿依着您的意思处置?”

容与点头,顺势叮嘱他,“传话给慎刑司,这会儿阖宫上下大喜的日子,万不可闹出人命,让他们手底下拿捏好分寸。等风头过了,这拔宫女该放出去的放出去,内侍远远打发到别处,永不许再到内宫和御前来。”

如此,前程虽然断了,或可保住那几条性命,他自问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承欢

到了六月间,宫里又迎来芳汀的喜事,作为御前伺候的大宫女,得了沈徽恩准特许,可以从乾西四所出嫁,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尊荣体面了。

原说好要赠贺礼,到了那一天,容与将手绘的一副画像展开来送她,他特意拣了她满面娇俏,踮着脚,伸手欲点人眉心的神情入画——那是她惯常对着小宫人们做的,亦嗔亦喜的动作。

技法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只用一根炭笔勾勒出整张图,说白了,也就是后世的素描。

芳汀初时只觉新鲜,半晌似乎又生出不舍,险些掉下泪,容与笑着对她解释,“本来想把你画的端庄些,可那样一来,就失了你自己的味道。这也算是,弟弟眼中的你吧,希望你能喜欢。”

“自然喜欢,你画的可真像,”芳汀由衷赞道,“就好像,我照着镜子瞧自己一样。”

“幸而是我画的,”容与抿嘴笑笑,“只盼着孙姐夫瞧了别生气,我竟将他的娘子画得这般活泼厉害。”

芳汀脸上一红,“他懂什么,和哥哥一样只好舞枪弄棒,再不会做这些斯文事儿了。”

口中虽这样说着,然而到了初五那天,她还是在众人的簇拥下穿着大红纻丝麒麟通袖袍,盖着文王百子锦袱,依依不舍的拜别沈徽,上花轿去了。

自芳汀出嫁,容与在内宫的生活变得更安静了。沈徽已命尚宫局再挑女史来补出缺,然而寻了好几个,似乎也难令他满意。

这日赶上他不当值,自在房中换了衣裳,东暖阁的侍女若竹慌慌张张来叩门,说皇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脾气,近前宫人们骇然之下,都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

他心下称奇,匆匆赶去暖阁,见沈徽正坐在镜前,一头乌发逶迤披散下来,满殿的内侍宫女皆伏跪在地,个个噤若寒蝉。

无声示意众人退下,容与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什么事让皇上不快,能否告诉臣?”

沈徽面色冷峻,听见问话,刹那间似乎放松了些,转头一顾,抱怨了句,“芳汀走了,朕身边连个会梳头的人都没了。”

竟是为这么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语,容与努力克制住想笑的冲动,拾起他掷在地上的玉梳,柔声说,“要么臣斗胆试试,若梳的不好,请皇上责罚。”

沈徽侧过头,满眼狐疑,“你还会梳头?”

犹豫了片刻,容与答是,“臣曾经给姐姐梳过。”顿了下,垂首再道,“请皇上恕罪,臣不该此时提到姐姐。”

拿旁人来作比,多少是犯了大不敬,也不知这会儿他盛怒之下,是否会在意。

沈徽一哂,回过身,面容已柔和下来,“无妨,不用总那么小心,朕又不怪你。”

容与心下一松,跟着拿起那玉梳,尽量轻缓的替他梳发,如墨一般的黑发在眼前绽开,丝丝缕缕,迁延的仿佛无处不在。

禁不住有些好奇,他为何不召见秦若臻,他听了,却只冷冷一笑,“皇后今日向朕请封,要朕赐秦太岳进上柱国,授太傅。他们秦家倒是贪心不足,也不知伸手要多少才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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