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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70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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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痛了脸,他抹了一把,肃然收回目光。

江山此夜寒。

尘蹄冷灰逐车,换了烟波江上,风波里停停赶赶十六七日,到京兆司地界齐昱已觉头重脚轻。勉强靠着车壁半睡了会儿,他皱眉闭目问李庚年:“到何处了?”

“入京了,皇上。”李庚年正巧将入京的授印往外面递,扭头答他。

齐昱长指隙开帘子一角抬眉望出去,暮色下城门楼当头的“南”字,一撇一划红得发黑,而下头一道护城河的闸关横在水上,打耳飘入的京腔拍在马车外头,所有的陌生都变为熟悉,北地冷凝的暮冬气息,混着年底将过残留的烟火炮竹味,徐徐绕在他鼻尖。

年节都过了。

他吐出口浊气收手,放了帘子,“先去钦桦宫瞧誉王。”

“是。”李庚年收回授印,转去吩咐车夫。

两架轻车渐近巍峨宫墙,经了侍卫临查,从乾元门入了大内,大太监周福早立在甬道口接驾,一干宫女内侍鱼贯成列,静鞭声声,小太监一声呼呐,众仆便奉着龙袍、华盖与雕金镶玉的肩舆跪下,恭迎圣驾回宫。

齐昱招来周福摆摆手,已没了精力说那许多,只闷声道了句:“朕得走走。”便当即掠过一众人等,启步向东行。

周福两道灰白眉毛一抖,心知圣意,就唤那些宫女内侍尽数撤了用度,转眼见齐昱已经领着李庚年匆匆走出老远,便连忙跟上,往钦桦宫行去。

正是晚膳时候,齐昱跨进钦桦宫时显然内侍宫女都有些惊诧,一声“皇上驾到”喊得战战兢兢,惶恐着跪了一路。内院还是一股沉闷的草药味,齐昱随口说了平身,一如往常般直行至内殿,偶见殿内掌着数盏灯火,掀开门帘,虎头铜鼎熏发的宁神香气钻鼻,惠荣太后正坐在侧旁的软枕背椅中,抬手揉额。

她闻声抬起头来,齐昱见了宫礼,只觉她神容不过别了两月,却竟似苍老了数年。

“皇儿回了……”她哽咽地抬起手招齐昱过去,强打起精神来笑:“母后就知道,你是疼旻儿的……你快进去瞧瞧罢,好赖今日,他是缓过来些了。”

这句话终于让齐昱连日奔波的疲乏散了些,也不及多说,他转身入了里间,瞧见誉王正窝在床榻上,由着小太监喂晚膳。听闻有人进来,苍白脸上扬起个笑,眉眼瞬带了欣喜:“皇兄回了!我竟不知道……”

“你好些么?怎忽然病重?”齐昱落座在他榻边,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清粥,径自舀起一勺吹过喂他。

誉王抬手将他止了,自己笑着,“臣弟在暖阁里瞧折子,贪了杯酒,出来冬风一呼竟晕了过去,醒过来已在寝殿里,将母后给吓坏了。底下人不晓事情,还说我病危,连累了皇兄马不停蹄赶回来,倒是臣弟的过错了,怎敢还叫皇兄喂膳,这是要遭天谴……咳咳,咳……”

齐昱搁了手里的清粥,替他唤来一杯淡茶,就着手喂他一边喝了,一边沉声道:“如今朕回了,万事自有操持,你且安心养着,你这若养不好,朕可饶不了你。”

☆、 【以祈星君福佑】

誉王三言两语揭得轻巧,齐昱只嘱托一二并不多讲,给他掖好被角,退出来将惠荣太后送回了宣慈宫,自然也不敢多提那病症。好容易揉着额头坐在延福宫的罗汉榻上,他端着手里的安神茶沉思三四回,临着当安歇时,还是叫周福点了太医院院正捧册子来看。

一看差点将茶都给泼了。

誉王此症,竟是悬饮。

先皇故去便因此疾,疾起于津液不归正化,却停积胸腔,那晕厥便是热酒迫稀涎上赶,络道被阻,这才不支而倒。方才且看誉王在笑,可这病最是寒热交往,一团酸痛携在肋下,说话间都能将人疼出汗来,这就是为何他只能侧依在榻首,而不能平卧之故。

齐昱重重将白玉茶盏往木案一搁,锁紧英眉:“怎么治?”

院正扑伏回道:“回禀皇上,司院已制十枣汤与控涎丹,以逐水祛饮。”

齐昱听闻有解,松下口气,这时院正竟又道:“ 可誉王殿下,体气虚弱,沉疴至今,贵体积弊太多,此时悬饮一起,祛病之举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可稳妥,司院以为……调理舒气,乃……乃为正道。”

这话说的隐晦,却好似一盆冷水浇在齐昱头顶,一时他颅心拔起锐痛,遂沉闷地将院正挥退,不再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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