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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和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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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陈校长说:“一个星期后放寒假,老陈他们班还要补很久课。”

陈校长咳嗽两声:“毕竟是重点班,多补课很正常。”

他不满:“年不过了?”

“好好好。”陈校长安抚他,“待会我说说他。”

他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回自己办公室前,先去班里巡视了番。

快到中午一点,仍闹哄哄的。

他背手站在讲台上,不发一言。

在他严厉的注视下,学生安静下来。

班长原本也在吵闹,被同学提醒,才讪讪地抱着作业和笔,坐讲台前开始守堂。

午休时,他批完上午收上来的作业,感觉肩膀酸涩不堪,躺在躺椅上半寐。

当班主任辛苦是辛苦,要学生省心点还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发愁。

成绩跟不上,又爱闹。整层楼,就数他们班最吵。

不当班主任还不知道,要真拿各个班级之间比较,得知自己班是最差的时候,那滋味没法说,令人颓丧得很。

门没锁,只是半合上的,一推就能开。

他没睁眼。

来的是老陈,来寻他说补课的事。

老陈胳膊往后别,架在桌上,点燃支烟,烟嗓沙哑:“你也看了成绩单吧?期末考试,我们班数学是重点班里的倒数。数学是该补补了。”

他终于睁开眼:“我没法。小年要回家。”

老陈笑了下,不置可否。

老陈四十多岁,教语文,带个高一班,又教高三,烟从不离手,沾了一身烟味。

有回他听学生闲聊时说,中午烟灰缸才倒了,下午便又是一满缸。

也不怕伤肺。

他坐起身,把烟灰缸递去他面前。

老陈看了眼他,没作声,半晌,才捻熄了烟。

“知道你压力大,但烟也少抽点。”

“嗯。”老陈才熄了烟,指尖又有点发痒。他烟瘾大。方才没过瘾。

见他说不动,老陈慢吞吞地说:“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了,我下午有课,先去备课了。”

老陈走出门。

人走了,烟味却没散。

一缕缕的,全钻进肺里。

他坐了会儿,打算起身关门,却见老陈在不远处的树下低着头,手遮在面前挡风。是在点烟。

火一亮一灭,烟雾随后袅袅腾起。

一支烟抽完,老陈离开原地。

风一拂过,扫落一枝头的枯叶。

下午,他女儿放了学。夫妻俩都没空,孩子养成了习惯,自觉跑来找他们。

他妻子从高二教室过来,将女儿抱起。

学生贼头贼脑地,从办公室外鬼鬼祟祟地来看。这个年纪的学生,最是八卦。

他没好气地:“回教室去。”随即把门关上。

他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

他问妻子:“小年上课吗?”

妻子答:“上到小年前一天。”

高二,补课时间自然比高一长。

他想了想:“老陈班可能要补课到小年后。”

妻子惊讶:“才高一,就上那么久,抓这么紧啊?其他老师呢?同意了吗?”总不可能只上语文数学课,要各科老师协商好,才定得下来。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老陈找我说了两回,我都没答应。”

末了,他忧愁地叹气:“你看那数学成绩,平均分就比我们班高几分。不及格人数也差不多。”

他带的是普通班,按惯例,平均分与重点班至少差得了一二十分。

妻子笑:“你似乎挺瞧不起自己班学生的。”

“本来。”他说,“上个课,睡倒好几个,我还是班主任,其他科任老师的课,那还能想?”

面对妻子,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吐出来。

妻子教高二数学。

“你教数学的,还不知道这门课有多枯燥无味?”

他摆了摆手:“得了得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老师,这么会为学生‘着想’。”

妻子笑。

课最终没上成。

老陈问了几位老师,都不太乐意。只好照原定时间放假。

自始至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都没跟老陈说自己愿意上课。板上钉钉后,更觉得没说的必要。

这更叫老陈不快,一连几天没给他看过好脸色,直到放假。

开学后,他路过老陈办公室时,见他对着电脑,一支一支烟地抽。烟雾仿佛要嵌进他脸上的纹路。深深地刻入。

蓦地想起去年秋季运动会。

他和老陈坐在操场中草坪聊天。他盘着腿,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时揪着地面枯草。

那时,学校没大肆禁手机,学生坐在看台上,拍他俩。

不记得老陈说了什么,两人相识而笑。老陈侧身对着他,仿佛沁入骨里的烟味就顺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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