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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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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图当然要见,因为那是他的父亲, 血缘, 是只要活着就扯不开。

不过不像曾经,面对父亲时他总是会忐忑, 不安。

一个四十由旬的男人, 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时, 他已经不会怕,也不会慌了。

他不知道老爷子在那儿干嘛,也不想知道。

反而,他急切的想知道妻子当初渡海时是怎么活下去,又怎么不认得他的。

在暮色中仔细打量妻子的脸,毕竟做了很多人体实验,标本见了太多,而沈庆仪颅顶和鬓额处的血顶机化都很明显。

他指了指额头,说:“你大脑受过伤。”

沈庆仪有点忐忑,点了点头,说:“治了,但一直治不好。”

她曾经想过,如果泉下相见,她会把自己的传奇人生慢慢讲给丈夫听,让他知道她曾经为了一条人命而如何颠沛流离的逃亡过,她又是如何在大脑受了损伤的情况下,一点点靠自学在国,在ciba站住脚的,她又是如何回到这片土地的,她有多么漂亮可爱一个女儿。

也想听他讲一讲他们曾经在边疆的生活,讲讲她和他曾经有过的经历,讲讲她是如何怀孕,生产的,如果能照片的话,她还想看看女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段良好的伴侣关系就是,也许他们多年未见,也许他们相貌早已改变,但性情上的默契是不会改变的,就在沈庆仪要张嘴时,楚青图摸着包,从中掏出一张照片来。

这地儿光线黑暗,他示意她走到对门的光能照过来的地方,笑着说:“看看吧,你和青青。”

沈庆仪接了过来,旋即整个人颤了一下,那是一张的影楼照片,上面是年轻时代的她,长长的辫子,花色的棉袄,怀里有个小婴儿,瞧着远不及如今的楚楚圆润可爱,那是个单从照片上看,就肉眼可见的,瘦的小婴儿。

所以她曾经给予女儿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结合她偶尔回想到的,火车上人们给块饼干,给一勺罐头的画面,她明白了,那时候的她应该特别穷,穷到,就连火车上的路人都要怜悯的地步。

而就在那般田地下,她还把女儿给丢了。

沈庆仪听柳连枝讲过很多她小时候挨批挨斗的事,也看母亲说起来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但她因为没有回忆,她无法共情,她甚至从不觉得那是自己。

但在此刻,接过丈夫给的照片,她终于能感同身受,曾经的自己了。

她特别难过,无比悲怮,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就只能无声的哽噎。

楚青图低声说:“我听说你长居国外?”

沈庆仪点了点头,但旋即说:“其实我早就想回国来的。”

其实她虽然知道国内有老母亲,有女儿,但从来没有想过回来定居。

她不喜欢国内的政府,也不喜欢国内的普通人,但在见到楚青图后她就想回来了,她没有记忆,可她感觉跟他呆在一起,自己整个人都是快乐的。

楚青图是基于妻子已经失忆了,而且他们确实没有登记结婚过,还要想,也许妻子已经另有了感情,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试着说:“如果你愿意留在国内……”

他想说如果你想留下,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咱们就办结婚证,如果不愿意,咱们的婚姻关系并不受法律约束,你是自由的。

但这时沈庆仪却忽而问他:“您在那边,没有再婚吧?”

楚青图慌的摆手:“没有。”又说:“怎么可能呢?”

妻女没了,他活着已经是罪孽,怎么可能还再婚。

怕妻子不相信,又说:“基地没有女性的。”

但话才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妥,再补一句:“有我也不会结婚的。”

沈庆仪本来很难过的,但被丈夫的颠三倒四都给逗笑了。

俩人对视着,笑了半晌,她看着丈夫的一头白发,感叹说:“可真好看。”

楚青图愣了一下,有些局促。

沈庆仪又说:“你这一头白发可真好看。”

黄种人大多老了才会白发,但那时头发也将失去光泽,白而黯淡。

但楚青图是个中年人,他的头发本身是有光泽的,一头全白,夜光下银色熠熠而闪,确实好看,当然,它也可以被解释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因为在前二十年里,沈庆仪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后来她渐渐的,觉得有那么一个男人是自己的爱人,是她喜欢的人,可她从不确定他长什么样子。

现在,那个人站在她面前了。

他的一头白发,他的眉弓,眼神,说话的语气,离的这般近时,身上的体味,都是她所喜欢的,她在这一刻有种恍然大悟之感,二十年的寻觅,也终于找到答案了。

她看自己的爱人嘛,怎么看怎么好。

话说,这时林白青和顾培已经到家了,也听保姆说俩人出去烧纸去了,但寒衣节烧纸一般都是在巷口,路口,或者大路上,而从南支巷东边的口子出去,是另一条正街,那边烧纸的人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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