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志向(1 / 2)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转眼又要一年。
北方的冬与江南截然不同,是严寒肃杀,是大雪纷飞。屋子里熏了一夜的炭,难得雪消日新,谢同尘便将南窗支起,院子里苍茫一片,那颗在秋天里开了满树金桂的树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厉雪化水凝冰,结成一道道冰棱挂在檐下,被日头折射出绚烂的光线。
这间供荼锦生活起居的宅子并不大,只一间主院,两出闲房,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一块格局不大却大有可为的小花园,只是远远够不上谢同尘的眼,但架不住姑娘喜欢,才不情愿定下了。如今花了一年多修葺添置,硬是用珠玉金银把这间寻常宅子堆出了金碧辉煌的气象。
民间书院与私塾不同,逢年过节之外从不放假。这样凛冽的天儿也要风雨无阻的去。
近来年关将近,商铺的生意要情结盘算,家中兄嫂都忙得不可开交,小公子不想和小豆丁谢黎在家大眼瞪小眼,索性搬来了恋人的温柔乡暂住。结果春宵苦短,白日还要独守空房,几日下来愈发得心生不满,闷闷读了两卷书,又盘算起开春之后也去白鹿书院捐两间院子,如此方可随时去去大摇大摆的要人。
正惘惘着,眼底忽的闪过一抹亮色。
他细看过去,只见院门无人,却凭空斜伸出一枝红梅来,于是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哪里来的偷花小贼?”
那厢懊恼地一声叹,从暗处走了出来。
荼锦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色绒里袄裙,肩披雪青缎织花斗篷,头发黑压压地盘在脑后,只二叁小钗。素净的几乎雪天一色。偏手里那枝红梅灼灼如火,映得她的面容也娇也艳。
她一溜小跑来到窗前,将还带着寒气的梅枝递给他:“你还真说对了,这是我从书院的梅树上折的。”
谢同尘摸到她冰凉的指节,一捏又放开,催她进来说话:“不是才去,怎么又回来了。”顺手把窗关上了。
她绕到另一头进门,解下斗篷挂到一边,同他说起今天的事情:
“不是和你说了,前两日有位富家子弟给书院捐了一大笔钱么。今天公子那边递话来,说人家点名要见我,说是因为看了我的功课文章,对我颇为赏识,约在明日青云阁的雅间见。于是先生就放了我的假,让我回来准备。”
“捐了多少?”
“……不清楚,七八十两该是有的。”
谢同尘哼一声,“早知道这点就够买你两天假,我昨天就该去捐个八百两,这样你这个冬天都不用去了。”
荼锦无奈的笑:“八百两够买十几个书院了。也就再叁五日,书院就放假了,你这也等不得?”
一壁说,一壁从袖间去取出一个荷包,“回来路过药堂,顺便买了两盒治冻疮的药,想着这两日就给那个小黄门送去。你同我去吗?”
“我就不去了。年底各家铺子都热闹,好几个掌柜都说留了好东西请我去看,日子都约好了。”谢同尘随口带过,把荼锦拎到怀里圈着,下巴抵着她的肩,将话又带到了前一件事上,“明天什么时候见?哪一间?你别忙去,我去问问张掌柜,等查清了底细再说见不见。”
荼锦便把请帖拿出来给他看,他略扫了一眼,即刻打发小厮去问。
“能在你们青云阁订地方的主儿自然非富即贵,这是赏识我了,不好么?”她从矮桌上摆着的小碟里抓了一金橘饼,吃得一边腮帮子都鼓起来,“我们书院在京华城远排不上号,横竖不值得骗子花功夫。”
“不。我约莫知道是什么人了。”
“怎么说?”
“太后在中秋时就放了为新帝择后的消息,之后各地各国的世家贵族陆续往京华来。青云阁早大半个月前就都住满了。也不知是哪家对后位如此势在必得,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培植势力。我不想你这么早就接触这些党派,官场如赌场,赢了名垂千古,输了可不仅仅是倾家荡产。你眼皮子浅,我怕你吃亏。”
荼锦的眼睛却忽然亮了,端起茶一口气把嘴里的饼都咽了下去,激动不已:“这还没到叁月,便有风来送我上青云了?”
“……”
谢同尘哭笑不得,“如果运气好的话,的确是。”又板起脸告诫她,“你不要妄自菲薄,依你的才学本领,好好科举,往后有的是光明前景。不必太把这一回事当做一回事。”
“知道,知道。”荼锦不爱听,勉强应下,又偷偷抱怨,“大哥是个老古板,二哥是个大话痨,你这是把他们的‘本事’全学来了。”
谢同尘拧一把她的脸,佯怒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好心当做驴肝肺!哪一天你被人卖了,我可不管你!”
不多时,小厮便带着掌柜的话回来了——是宜州颜氏。
北梁太祖称帝后与霍将军戎马半生,功绩赫赫,十几年间并入了诸多中原小国。宜州前身是绍国,历史悠久,早在四王时期的史册中便有一席之地,虽是一块弹丸之地,却得天独厚,坐拥全天下最丰沃的淆水1矿,靠山吃山了数百年,天下几经革变,它也从绍国变成了北梁宜州,却仍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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