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2 / 2)
私物,或许是禁销物,总之,金哥将我推进了火坑。
我软在座位里,火车开动的时候,窗外的一切都迅速抛诸身后,我本应开心,经过了三个月的煎熬,我终于重获自由,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种想死的冲动。不知道焰子哥哥究竟身在何方,不知道我妈的心脏病到底有多严重,不知道奄奄一息的烟然,到底有没有苏醒的可能。车窗玻璃上浮现出烟然的笑脸,他冲我凄婉地笑。他是一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男孩,时而清纯,时而粗野,时而温顺,时而暴躁,却一直对我悉心照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在樊笼里,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他深知等待没有结果,所以他才错把太湖当西湖呢?他把他对他的爱,一句一句地写在了我的身上。
想到生死未卜的烟然,我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我的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的母亲,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他眸光如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问我:“哥哥,你哭什么?你也想爸爸啦?”
他凝重的表情显得有些早熟,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勉强冲他笑笑,摇摇头。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过生什么故事,我只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故事,有的是喜剧,而有的是悲剧。
上车之前,由于行迹匆匆,我没吃任何东西。当售餐员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我才感到饥肠辘辘。我想买份盒饭,却赫然看见钞票上残留着烟然斑斑点点的血迹——那是逃亡的时候烟然塞给我的。我将钱收起来,不忍心花掉它。
我身旁那位年轻母亲看到我手中带血的钱,吓得神色慌张地抱着孩子走到别的车厢。
我希望这是一班没有终点站的列车,就这样载着灵魂出窍的我远去吧,无所谓开往哪里,只希望它永远不要停下。离开那座魔窟之后,手机有了信号,一堆一堆的旧信息发送进来,但是没有一条来自焰子哥哥。
我绝望地将信息全部清除,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就这样,我哭了整整一路。
火车终于呜呜咽咽驶入重庆,着着窗外起伏的山峦,缠绵的流水,浓浓的雾气,我无比激动。我就像一片被秋风刮落的树叶,在冰冷的天空飞舞盘旋,在荒凉的地上失落游走,最后终于回到树根底下,落叶归根。
车厢里东倒西歪的乘客打起精神,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用特殊的方式表达回家的兴奋。我软软地躺在座位里,这两天,我粒米未进,滴水未喝,此刻感到虚脱,无法用他们那种亢奋的方式,来表达回家的喜悦。
车厢里,不知道是谁在放歌,谢雨欣的《仰望》,缠绵悱恻,凄婉悲凉:
脱离了母体就是为了寻找
没有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
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走出车站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骆炀,突然体会到了骆炀,他一个人在海外漂泊流浪了那么多年,在他回到国土的那一刻,一定跟我一样激动吧,虽然面如静水,但心里一定波澜壮阔。
按照我跟金哥我的约定,我应该去朝天门码头等那个接应我的人,因为我的胃里还有金哥要我送到重庆的东西,烟然的生命还掌控在金哥手里,为了他,我必须铤而走险。
重庆水上门户朝天门,依旧繁华如昔,襟带两江,壁垒三面。广场上人山人海,心思缜密的金哥并没有向我透露接应我的人的任何信息,甚至高矮胖瘦、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在重庆最繁华的地方进行交易。看着茫茫人海,我感到绝望,可我不敢报警,一来没有关于接应者的任何信息,二来我害怕金哥对烟然不利。
我按照金哥的吩嘱,准时坐在江边的第十阶石梯上,万念俱灰地看着两江交汇处的激流暗涌。就在我急不可待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朝我这边走过来——那是一个又矮又胖、秃额头的男人,咧开嘴便露出满口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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