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2 / 3)
,确信不是他在捉弄我,于是抬起头,原来是对岸的山坡上,几个调皮的小孩儿在往江里扔石头。
去去去……焰子哥哥像驱赶鸡鸭鹅一样吓唬那些小孩儿,然后替我擦脸上头发上的水珠。
突然,对岸的小孩儿整整齐齐地高唱起来:秋飞雁,真孤单;跑了娘,没人管;去了哪,跑河南;羞羞羞,不要脸……我愣住了。我看着焰子哥哥,他的眼里充满了羞愤的色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排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退回江边使劲揉搓水里的衣服。
我站起来,轰开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儿,静静地走到焰子哥哥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我轻轻安抚他的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我的焰子哥哥,就是这样一直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挺过来的,连小孩儿都不放过他。
童言无忌。我说。
叭,一滴眼泪落到水里,焰子哥哥哭了。看到如此脆弱的他,我更加不安,我能测量到他内心的伤口有多深,我多么希望能替他分担啊!我宁愿被妈妈抛弃的那个人是我,这样,焰子哥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恨她!焰子哥哥突然将手里的衣服狠狠砸到水里,溅了我俩一头的水花。然后,他回过头来,泪眼蒙眬地看着我,问道:她要走为什么不走得干净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再走,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把我打掉算了?!
偏激的焰子哥哥在我怀里愤懑得浑身颤抖,像一只发怒的野兽,我紧紧地抱住他,像抚慰一个生气的小孩,我不顾那一个劲往我嘴巴里冲的水珠,说:把你打掉了,我怎么办?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瞪大了眼睛问:小韵!你会不会也抛弃我?会不会?我做梦了,我梦见连你也跟别人走了!
我看着他,他真的已经不理智了。我知道被母亲遗弃给他带来太大的创痛。我只能极力安慰他:梦怎么能当真呢,我不是还在这里么?他仍旧纠缠于自己的情结中:她也不是上一刻还在爸爸面前么?她还给他生了儿子!他们连爱情的结晶都有了,可为什么还是要背叛?她到底爱他吗?
面对焰子哥哥的一连串质问,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一向不会说话。那是上一代人的事了,我们就让它随风轻逝吧。你看干爹,不是默默无闻地过了这么多年么?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快乐无忧的生活下去。他擦干眼泪,重新拾起衣服。他收敛住刚才的愤怒,恢复了几分理智,喃喃地说:等会儿咱们到你爸的坟头上拜祭拜祭他。 嗯。我沉默着点点头,把他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拧干。
回到家里,我们看到堂屋火光闪闪。堂屋的桌子上是爸爸的灵牌,前面放着一盘新鲜漂亮的红苹果。红蜡上那几缕火焰把屋里渲染得格外温暖。
贤弟江远海之灵位。上面写着。
干爹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大概是一摞纸钱、一沓黄表纸、几柱香、几支蜡烛等祭祀用品。他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焰子哥哥说:把锄头和铁锹拿上。我知道干爹是要带我去给爸爸上坟。以前春节回来的时候,干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上坟,我想,这次也不例外。
其实我很矛盾,我很希望能好好地给爸爸上一次坟,拔拔野草,添点香土,再陪他坐一会儿。可同时,我也很害怕。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一眼,只见过他那仅存的一张黑白照片,阳刚且帅气。我曾经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我的爸爸,他总是站在青龙桥的另一端,张开双臂,笑着鼓励我走过去,不要害怕。
我看着桥下的滔滔江水,为了到达桥的彼端,我强迫自己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可当我真正走过去的时候,那边却没有了爸爸的身影。
于是,我总是在半夜怅然若失地醒来,失魂落魄地呼唤着,爸爸,爸爸。
穿过石板小径,绕过一片小树林,再穿过一片玉米地,远远就可以看到小山岗上爸爸的坟墓了,显得突兀而孤寂。
终于靠近爸爸了。那是一座用极不规则的石块堆砌而成的坟墓,上面爬满斑驳的苔藓,周围覆盖着比人还高的荒草。墓碑上是依稀可辨的墓铭:爱夫江远海之墓——爱妻汪若兰立,一九八八年。
干爹说:按规矩,只能是年祭的时候才能动坟上的野草。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给你爸爸的坟墓除除草吧。我便含着泪,默默地从焰子哥哥手里拿过锄头,毫无头绪地去铲那顽固孳生的野草。
焰子看着失态的我,说:我来吧……你看你都不会。我倔强地说:不,我来。我是他儿子。干爹一边唉声叹气地拿着铁锹帮忙,一边吩咐:焰子,把蜡烛点上。虽然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亲手把这片荆棘丛生的墓地开拓出来,可那的确太难了,不一会儿,我的手心便磨起了血泡。我不得不把锄头交给焰子哥哥,由他替我完成,我就在一旁把他们铲除的荒草整理到一边。
完了,我点好香,跪在墓前拜了三拜,将手里散发着檀木气息的香支插在烛台上,然后一页一页地把黄表纸钱放到火盆里。火焰呼啦一声窜得老高,一阵风吹来,把灰烬吹到天空,带着火星打着转儿,便消失了。
干爹便一边吧叽吧叽地抽着烟,一边笑呵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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