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3)
?自己。
他?的薄唇轻启,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手背,这一次她终于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令令,用刀。
他?在教她怎么杀死他?,用刀就不会累,也不会弄脏手。
崔琤突然感到一阵深重的无力,她慢慢地松开了?手,失力地被他?揽在了?怀中。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殿外是?灿烂的日光,而帐内却是?一片昏黑。
李澹用绸缎按住脖颈的流血伤处,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崔琤在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细瘦的脊背不断地颤抖着,好?像要将所有的烦闷和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我很?抱歉,令令。”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到难以辨认,连短短几个词句都说得困难。
尽管知?道崔琤可能听不进去,他?还是?执念地解释着。
“是?我的错,所有罪责全都在我。”他?颤声说道,“是?我太偏执太病态,不懂你的心情,不理解你的难处,还强将你拘在身边。”
他?继续说道:“令令一点也不蠢,是?我太愚笨,还自负妄为。”
脖颈处的血依然没有止住,他?一开口那伤处便?变本加厉地往外淌血。
雪青色的长衣被血迹染得斑驳,连袖口的银龙都被尽数染红。
但李澹却并不在意,他?只是?揽着她继续说着旧事:“我十二岁那年,意外重伤落水,你曾经救过我,即便?那时你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可当时我神?志不清,没能认出是?你。”
浓重的血锈气在帐内蔓延开来,合着细微游离的冷香,吊诡到了?极致。
他?的眼睛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便?一直以为当年救我的是?崔瑾,年少时不懂事才做了?那些画。”
在说这话时,李澹的心间像是?被刀刃一寸一寸地碾过。
他?哑声说道:“但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替代?品,令令。”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六岁那年的上元节我们一道登上花萼楼赏月,自那时起我待你的心意便?从未改变过。”
这是?他?珍藏在脑海深处的宝贵记忆,但于崔琤而言大抵也不过只是?一次游赏罢了?。
他?不像她那样细心常常还有写?日录的习惯。
他?意识到自己爱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以至于先前的记忆都没能留下许多。
他?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爱穿什么裙子,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喜欢吃什么,甚至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是?怎样软声说爱他?。
李澹一字一句地将心绪认真说出,她哭得有些累了?,伏在他?的怀里?像是?睡着般那样安静,只偶尔流露出细碎的鼻音。
他?轻轻阖上眼瞳,掩住眸中的戾气,尽力让自己还有些温雅君子的模样。
但他?的声音太嘶哑了?,“之?所以还留着那些画,是?因为崔瑾生得像你,我借着那些画,才能回想起年少时的你是?什么模样。”
“我的心也不是?木石做的,令令。”他?摸了?摸崔琤的头发,“你那样珍重我喜爱我,我怎么不会动容?”
李澹的手掌贴在脖颈许久终于变得温热起来,他?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后轻轻捧起了?她的脸。
姑娘的脸庞潮红,连眼尾都泛着红。
仅是?被她看上一眼,他?心口的旧疤痕就要全都裂开渗出血来。
“可我太自负了?,是?不是??”他?怜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李澹轻声说道:“明明是?在掌控着你的一切,却还自以为是?地当做是?在对你好?。”
“我从来没去认真地理解过令令在想什么,总觉得自己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便?能将万事万物都控在手中。”
“我这样自负,面对你的时候却又惶惶不可终日。”他?轻轻抚上崔琤的脸庞,“那时我甚至不敢去想,你对我的爱也会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他?没有指明具体的时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我也在逃避。”他?的神?情颤动,“我总想讨你欢心,却常常适得其反。”
李澹轻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蓬莱殿和紫宸殿,你只是?不再喜欢我了?。”
其实他?并不能轻描淡写?地将此话讲出,前世每每想起这个事实,他?的心中就会泛起摧心剖肝的痛意,那深重的痛意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然后我们都回来了?。”他?再次抱紧崔琤,似乎害怕她会再次离开一样。
李澹的睫羽颤动,落下些金粉似的辉光。
“你死后的十年,我如行尸走肉,只盼早日晏驾。”他?抬起眼睛看向她,“当我不顾一切地走向死亡的时候,我突然又回来了?。”
“但是?令令,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他?低声说道。
“十年,我和你隔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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