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3 / 4)
还有这么多人需要照顾,张艺真想追着那些人去,死也要把大家救回来。
可是现在,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姐!你姐姐啊!”张牧的手捂住伤口,大腿上的缝合处已经破了,血染透纱布,疼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饱经风霜的刚毅的脸,仿佛在短短两天里苍老了,鬓角的白发一瞬间全冒出来。
泪水顺着眼角和眼尾的皱纹往下流,也只能懊恼悔恨地拍着大腿。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信息,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了专门靠抢劫掠夺为生的营地。他恨自己确实是老了,没法保护自己的营地,也没法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即将出生的两个孩子。
一瞬间,所有的恨意积攒起来到了手上,张牧放下了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女儿这算是没了。
张艺也哭,甚至希望父亲这一巴掌是抡在自己的脸上,人在特别无助的时候,真的希望被人直接打晕算了,否则每分每秒都是痛苦。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父亲的眼泪,上一次,还是母亲过世的时候。
现在父亲又哭了,可是已经长大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自己学了医术就能救人,没想到在武器和野蛮面前,屁用没有。
“小灵!张牧,张牧!”周颢摇摇晃晃地冲进帐篷,脑袋上包着绷带,他刚醒,可是已经想起妻儿被劫走的事,也是强撑着,从另外一个帐篷冲过来,见着张牧身旁的枪,比见着自己的命还珍惜,一把夺过来就要起身,“我去找她!”
“姐夫你坐下!”张艺擦干一把眼泪,又把他扶下来,母亲去世后自己也没哭过,这会儿眼泪止不住,“你可能是脑震荡,现在咱们的药不够,这个病严重了是会死人的!”
“死人?死人!”周颢吼得额头青筋爆起,“你姐和营地出这么大的事,我死了又怎么样!”可是还没走几步,强烈的眩晕袭击了他的脑袋,眼瞧要摔倒。
他只好由着张艺来搀扶,慢慢坐倒,嘴边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张牧看着他,看着营地里可能仅剩下的这一把枪,无言以对,痛苦也无法言说。他很少低下的头,这时候不得不低下来了,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爸,姐夫,你们好好养伤。”张艺这时候把那把枪拿过来,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去找我姐,我去找。”
张牧摇摇头,又摆摆手。女儿已经回不来了,小艺说去找,其实他就是做好了送死的准备。他只有这一把自制枪,那些人的武器,自己都没见过,一发子弹就把帐篷掀翻,小艺去找他们只会被打成筛子,打成肉片儿。
“别去。”张牧的手又摆了摆,彻底垂了下来,像一头暮年的老狼,眼神失去了光彩。
忽然,营地周围响起了他熟悉的声音,像从风沙中传来,把荒漠都穿透了,一开始声音不大,逐渐变得清晰。
张艺也听到了,但是他不敢相信,再仔细听听,一下子绷直了双腿,从脚后跟开始发热,发麻。没有错,没听错!是狼的叫声,拖着长音在叫,叫声中带着愤怒和悲伤。自己从小就听这个,因为狼群总是跟随营地转移,保护营地的边缘。它们数量众多,叫声也越来越大。
周颢也听到了动静,长长短短地叫着,他一时半会儿没听清楚是什么,只看张艺兴奋地站了起来。
“小捡哥他们回来了!爸!他们回来了!”张艺不可置信地继续聆听,“是狼,狼也回来了!”
张牧低着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眼泪翻滚出眼眶,还没来得及淌过泪沟,就滴到了地上。没错,这是狼群呼唤同伴的声音,是那些狼回来了。
那一年,在营地边缘搭小帐篷住的狼崽子和小半瞎回来了。
宋捡从玛丽的背上跳下来,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了,他们离开营地的时候,这里井然有序,边缘地带已经建立好木刺和篝火,张牧也组织了巡逻队,大家伙都在过自己的小日子,尽管沙漠生活艰苦,但是快乐又自由。
张牧不是没指挥没魄力的男人,否则不会带领营地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人信服他,他早知道武器、种植、医术的重要性,所以挨家挨户都备上了手枪。他公正又严厉,还培养了那么多副手学会看天气,大家伙明明可以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却没想到,碰上一帮专业的强盗,一帮以前沙漠里没有的强盗。
现在目之所及狼藉一片,木刺和篝火都被破坏了,好多帐篷都被烧焦,布料都变成了黑色。宋捡跑在最前面,越往张牧的大帐篷跑,越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懂,荒漠里的流民以前从不残杀,而这些人的武器又是哪里来的?他跑过几个完全烧焦的帐篷,终于看到了张牧家。
大帐篷有一半倒塌了,栅栏里以前有很多匹荒漠马的,现在马都不见了,连十几条猎狗都不见了。
小灵姐种植的那一小块移动的菜地,也被火烧得干干净净。他冲进帐帘,就看到三个男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地上只有一把小小的自制枪。
“小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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