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3)
“申时一刻了。”
“母亲呢?”
“夫人她”冬儿顿了顿,在犹豫怎么开口。
“知道了,皇宫又送东西来了吧?”云泠了然,“老规矩,叫上其他人一起去挑挑看,心仪的、值钱的都留下来。”
冬儿面露难色:“这次送来的是十几个宫女,说是皇后挑来伺候小姐您的。”
云泠听完,有些嘲讽地笑,“不是称赞我贤良淑德吗?怎么不信我能安安分分待家里等着出嫁?”
林皙推了门进来,见她神色郁郁,拉了她手握在手心,以示安慰。
云泠回握她的手,歉然道:“皙姐,当初曾夸下海口要替你报仇,是我太狂妄了,对不起。”
如今天子敲打云家的重棒落在了她身上,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简单。她不愿和亲,要逃,要反,云严昭生平第一次扇了她耳光,脸上的虬髯气得似要烧起火。
“我云氏三代忠良,列祖列宗在上,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云泠捂着脸,怔怔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便用女儿的命,全了您对赵家的忠心。”
她错误的估计了“忠”之一字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父亲当然是爱她的,不然不会赤红了眼眶,但是这份爱,也不能让他背弃君主。
或许她这一生的命运就是如此,多苟活这几年已是侥幸。她认输。
云阳与云烨被云严昭双双罚跪在云氏祠堂,为了防止他二人冲动行事,云严昭下令,云泠出嫁前,他们谁也不准走出一步,否则便逐出云家。
俞白英送来饭菜,心疼地看着两个孩子清癯的面孔。
“多少吃些吧,你们的身体要是再饿坏了,要我怎么办呢?”俞白英忧愁的看着两个倔强地试图反抗云严昭的孩子,淡淡叹息。
作为妻子,她深知夫君心中有必须坚持的东西,旁人劝不得说不得。而由于明白他心中两难的痛苦,她甚至连责怪也说不出口。
“师母,小姐她还好吗?”云烨轻声问。
俞白英鼻酸道:“能好到哪里去呢?几日而已,便瘦了许多。”
“父亲呢?”云阳问。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看你太爷爷留下的那块匾额。”
志虑忠纯,是祖上传下的训诫。
赵家祖上对云家有一饭之恩,若不是太祖皇帝施舍的那一碗饭,云家祖上早饿死街头,不可能有之后跟随太祖驰骋九州的赫赫功勋。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唯有肝脑涂地以尽忠心。
俞白英离开后,云烨便望着饭菜怔愣发呆。
他似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端起饭菜一通狼吞虎咽。随后站起了身子,淡淡道:“大哥,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云阳不解。
云烨的背影如一棵寒松,倔强而执着的挺立。
“我本就不是云家人,你们想做又做不得的事,我便一人去做;你们想救又不敢救的人,由我来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
转眼间, 日子便到了。
按照礼法规定,整个长安东区居住的贵胄们都要来为远嫁的公主送行,整个长安城里张灯结彩, 鸣锣敲鼓,似过年一般热闹起来, 只有镇国公府内安安静静,连一张红纸也没贴。
俞白英领着迎春几个端着东西进屋内, 云泠已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 回头看见迎春手中的大红色喜服, 很轻地笑了下:“为我换上吧。”
这金线刺绣的喜服乃宫中御赐,颜色明明红艳如火, 云泠穿上身后旁人却只觉得她脸色惨白如纸,生气仿佛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冬儿强忍住泪, 别过了头。成婚是人生中的一桩大事, 小姐这么好的人, 理应该与自己的意中人欢欢喜喜拜堂谢客, 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这一副惨淡光景的。
云泠捧了桃木梳送到俞白英手中, 道:“母亲, 再为女儿梳一回头吧。”
俞白英手轻颤了一下,险些接不稳这梳子。
云泠安静坐下, 俞白英手执木梳, 慢慢将她一头青丝梳顺:“自你长大后, 就许久没为你梳过头了。”云泠小时候和男孩儿一样淘气,早上仔仔细细梳好的双丫髻,到中午便能散乱成一团,她总得拿着梳子追在她后面梳好几次头。当时嫌弃梳着烦, 谁也没想过,最后一次梳头是送女儿出嫁的时候。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
云泠抬手按住俞白英的手,望向在铜镜中与母亲对视,淡淡道:“母亲,女儿不愿听这样的梳头歌。”
白发齐眉、儿孙满地,在那遥远的北狄吗?这样的祝福她一个都不愿意要,宁愿此生孤独终老。
俞白英明白女儿心中所想,忍着泪放下木梳,吩咐丫鬟们为云泠戴好凤冠。
冬儿将金菩萨凤鸟莲花纹凤冠戴上,金色的流苏坠下,云泠的神情隐在流苏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