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2 / 3)
的主人,也是唯一的坐堂大夫,此刻正叼着一颗糖,手忙脚乱地打着包袱。
唐聿掀开门帘,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都收拾好了?等我把细软收拾好,我们马上走,过了这阵儿再回来。”鲁郎中背着门口,看见帘子掀开时露进的天光,还以为是小药童进来了,头也不回说道。
“鲁明有!走哪去啊?”唐聿一巴掌拍在鲁郎中肩膀上,把他吓了个够呛。
“唐……唐领军。”鲁明有自然也看见了萧远这个生面孔,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今日不巧啊,老夫要回老家了,唐大人若是不急,不妨等老夫回来再吩咐。”鲁明有把头埋进阴影里,小声说道。
鲁明有所在的里屋,是他平日里打瞌睡躲懒用的,窗子常年紧闭,大白天的屋里还是黑漆漆的。
“等你回来啊?”唐聿好脾气地说:“那你何时回来呢?”
“少则一两周,多则……多则……”鲁明有也说不出个准话。
“多则一两月?还是年?”唐聿接话。
“你是看京中起了时疫,生怕波及到自家,干脆溜之大吉了吧?”唐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什……什么时疫,老夫可没听说过。这种大事,唐大人不好拿来说笑。”
听唐聿大摇大摆地说起时疫,鲁明有吓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老猫,就差跳起来捂唐聿的嘴了。
鲁明有一边忙不迭地把自己往外摘,一边频频侧目看向进门后一句话没说的萧远。
萧远站在门口,逆着光鲁明有只能看见个轮廓,那人长什么样,脸上什么神情,鲁明有一概看不真切。
时疫一事,鲁明有只跟唐聿一人说起过,后悔了半夜。
瘟疫这事太过可怕,京中那么多名医都没作声,总不能只他一人看出来了吧?再不济,也该是宫里的御医牵头防疫。事关京中几千条人命,鲁明有万万不敢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已经跟唐聿开了口,他原本指望着唐小爷过耳即忘,千万不要往外传扬。他想通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了,等京中真的出事了,那时候他早就一溜烟跑回老家窝起来了,谁也牵连不到他头上。
没想到,唐小爷不靠谱,不仅没能如鲁明有所愿过耳即望,他还传扬给别人了,现在还带着这个别人把他堵在了屋子里,眼见着就跑不了了。
鲁明有对着唐聿直使眼色,眼角嘴角都朝着萧远的方向努,意思是,时疫大事,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去,不好吧。
唐聿看懂了鲁明有的意思,宽慰道:“这位萧大人是个能信赖的人,任何事都不必避着他。”
萧远诧异地看了唐聿一眼,显然唐聿的信任是他没想到的,思忖了片刻,萧远也走进来,并肩和唐聿站在一起。
唐聿勾起了嘴角,他已经摸清了萧远的脾气,轻而易举就能讨得他的欢心。
“这……”鲁明有尚在犹豫,六神无主的。
“开门见山吧,这时疫既是你看出的,那在你看来,疫情可凶险吗?”唐聿问。
“凶……也不凶险。”鲁明有还在斟酌。
“老夫愚钝,看不出凶险不凶险。”鲁明有干脆两边不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我知你怕担责任。”萧远说。“但现在,不是你说不知道就能免责的。”
“这从何说起啊?”鲁明有脸上满是惶恐。
“京中人口众多,更是天子脚下,各路达官显贵、甚至当今圣上都住在这座城里,你明知有难,自己却临阵逃了,留下满城的无知百姓,若疫情传播开了,不论是王公将相还是平头百姓,生死面前,谁能逃得过?”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就算躲在乡间幸免于难,你以为你当真能安享晚年?别让自己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城门口每天有那么多人进出,我不过是要出城,我做错什么了?”鲁明有面色凄切。
“旁人能出入,你却不该走,因为你是个大夫。”唐聿说,“你看出了疫情,你比别人都清楚过上半个月京中是个什么境况。你也不必推脱给别的郎中,为何别家医馆都开着,只有你怕得要连夜跑路?因为对于这次的疫情,你比谁都清楚。”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是不是?”
唐聿轻而易举地戳破了鲁友明苦苦维持那层窗户纸,他一直用旁的医生来麻痹自己,但是他确实与旁人不同,这次疫情,与他早年记忆中的,如出一辙。作为那次瘟疫的亲历者,若是他跑了,京中未必还能再找出个如他这般熟悉这疫病的大夫。
鲁明有泄了气,把一直抓在手里的包袱一扔,瘫坐在床上。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顾虑。
虽然唐聿一直强调他身边的这个萧大人可信,但是鲁明有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最是相信自己心里细微的感受。
方才逆光看不真切,这人走进了屋子鲁明有才看清,他的相貌好像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