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做完这一切,她缩身躺下,紧拥着被褥终是觉着多了□□气。好不容易睡暖了些,又有人来敲门送吃食,她撑着身子去接,却发现来送饭的换了个小子,倒不是先前那两个侍女了。
而后一夜安静,她睡在草垛旧褥上,顷刻就昏死睡沉过去。后半夜却迷迷糊糊得高烧起来,数不清的噩梦里,众人胡乱窜着。
一会儿是暮春时节,她纵马于山道追着阿兄,父王在后头王驾上酣眠。
一会儿又见戚英笑得憨傻,脖子上却被人架了把剑,身后那人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甚至于,她瞧见了母后未曾病逝,梦中她说只是被海外仙君囚了十二年,如今才回来。
她魇着了神智,后半夜生生哭醒了数回。
她是个被人弃了的废物,邯郸的荣华权势再同她没任何挂碍了。
第二日早上,侍从再来送早膳时,她睁眼瞧着窗外朦朦天光云影,脑子已经烧得糊涂,一股子濒死的错觉袭上心口。
……
一番兵荒马乱的请医灌药,再次醒来时,又是薄暮昏昏。
头顶是云蔼烟霞般的泛青纱帐,触手是熟悉又久远的滑腻丝薄,一侧菱窗明净,有罕见的冬日霞光正斜斜映照。
耳边听的一个老者说话,似是在说她的病势。
射御书数她一概不通,唯独还算是精通些医理针法。
医者不自医,此刻听这老者陈述,她是越听越心惊起来。
原来她的身子早已到了极限,从四月前平城之战开始,整整一百二十余日,从绮丽无忧的殿宇被抛向兵燹烈火的幽冥,跌落云端,家国倾覆,颠沛折辱……
倘若今早那侍从未来,或许,她竟会挨不过这一趟。
耳边传来戚英同老医官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她重重咳了记,刚要挣扎着起身去看。
“都退下吧。”一道熟悉声线自帐外响起,听上去淡漠的很。
昨夜掌事的话忽然在脑中响起,在那人掀帐挨近之际,赵姝再顾不得旁的,从被中勉励伸出手。
她瞧见自己那葱白纤瘦到骇人的指尖,虚弱地曳上那人玄黑暗纹的袖摆,听到自己对曾经轻贱欺辱过的人说:“嬴……长生,是我从前贪玩,害了……害了你阿娘。”
揽抱
“贪玩?”嬴无疾原本顾忌她的病,怕惹出变故,是以才亲自来瞧。此刻被戳起前尘,不过一句话,就叫他眸中晦暗涌动,忍了再三,到底一把甩袖回敬:“你赵太子亲飘飘的一句贪玩,就能抵我娘一条命去么!”
许是用力过猛,尾音落时,但见那人已被他甩跌去了墙角。
赵姝嘶声捂着肩头伤处,又剧烈地咳了咳,就那么倚在墙边,回头惊惧无措地看他。
除了赵王尽杀公主府近侍那一回,她平生就再未向何人低过头,更遑论如此低声下气地恳切道歉,反倒叫人暴怒着指斥回敬。
即便是有易容膏遮掩了些,她容色依旧是颇为清俊。尤其是那一双杏眼,叫画浓了些的眉梢一压,此时再蕴了两分薄雾三分惊惧,端的便似被人欺负狠了,走投无路般的无助。
而她的眉眼五官又天生较旁人稚气些,是那等颇秀美的娃娃脸,但凡将那股子骄纵无人的气势敛了,就这么不说一字地望着人时,就能叫人不自觉着理亏。
嬴无疾略偏开头,长眉皱起避开了她的视线。
昨夜王急诏,虽是斥责了公子翼,却仍将城东新军五万交了他。虽说如今咸阳兵权大体是在他与蒙家手里,可眼见着祖父年老病增,任何一个可能除掉公子翼的机会,他都绝不会轻易放过。
也不知怎的,这三年来,他在人前恭顺谦和,甚至能独得了父君嫡妻雍国夫人芈氏的信赖,可一见了赵姝,就时常克制不住心绪。
“以德报怨是圣人所为。”他忽然也坐到床榻上,两手朝她腿边撑了,几乎将她整个人罩在阴影里,俯身贴上那莹润耳垂,呓语般:“本君屡屡救你,怎么,赵太子觉着,往后我就该供着你养着你么?”
他这话已然说的温煦无比,可赵姝毕竟识他久矣,当下就听懂了这话中的森冷恶意。
昨夜高热浑噩时,她便反复地想,这人救她或许是为了大局亦或是为了泄愤,可他竟然主动将英英也一并接来安置,且还令成戊一定要给英英单辟一个院落,又是何故?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虽不谙世事,思来想去,亦只能想出一个道理来——这人或是对戚英……存了非分之想!
思及此,她是越想越心惊。
戚英虽然寤生鲁钝,小姑娘豆蔻年华,那容貌身段却是艳丽娇俏,原本在赵国时,那来她府上求亲的大夫亦是不少。
如今嬴无疾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比那些大夫高,可他若是觊觎戚英,那绝非是什么善缘。
赵姝的眼眶渐渐红了。
于她而言,戚英是比父兄母后更清晰温暖的存在,她前十七年的喜怒悲欢,皆是同戚英一道过的。她不嫌戚英傻,戚英也不恼她狂。她晓得那傻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