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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犯罪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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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简化的情况下,杠杆平衡条件是:(力1的大小)x(力1到支点的距离)=(力2的大小)x(力2到支点的距离),此外,物体重心的移动也能起到作用,只要稍微改变其中一个因素,就能破坏平衡、让石板失去稳定性,要么把张经理解救下来,要么露天电梯送他下楼。这是一场莫名其妙与天斗的赌局,而银霁想要的是梭哈,不是双赢,于是,她还有一个办法。

先从铺线开始。

顺着风向,无须多费力气,一句话就能送到绑匪耳边:“我们在这栋楼的正北方向布置了狙击手。”

张经理即刻止住慷慨陈词,头偏向右边,越过银霁的头顶,快速看了一眼北方,这是他跨江的方向,脑内gps的惯性使他不可能不熟悉。

恐吓起效,银霁进一步强化暗示:“如果你还不放人,我们的人随时会朝你右边的太阳穴上开——”

话说半截,探头出去,紧张地瞟了余成荣一眼,立马捂住嘴,一副不慎向敌方交了底的懊悔模样。

“银霁,你退后!”

尚未搞懂谎言的的意图,余成荣皱起眉,对她摇摇头——执行任务时遇到捣乱的市民都不露凶相,修养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她刚才说什么?你们……你们真的?”

说服者是中年男性、副局长;变数是“花痴女”,走动时不发出声响,因而存在感闪闪烁烁,听到坏消息,张经理本能地诉诸权威。

权威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人质没解救到手,犯人的情绪已陷入了极大波动,却又因为神经高度紧张,身体更加僵硬,在岌岌可危的杠杆上纹丝不动,实在可惜。

一手牌全都丢了,银霁不会比他更轻松。

然而转换一下思路,事到如今,她似乎已经不需要完美犯罪了。

思维洪流的阀门一关,其实她只用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功利主义罪犯,劈柴喂马、欺男霸女、考试第一,生活不就够精彩了吗?为了早点回家吃上全家桶,不去成为犯罪的主体,只是日常、应激、顺带一提地主导了犯罪发生,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跟那些受人敬仰、形成亚文化圈的爱豆型杀人犯可不一样,她有别的手段证明自己很厉害,比如走进元皓牗的人际圈,或者回到园丁们的身边,温柔乡比大海还要广阔;又如顾及着自己的前程,避免单挑,充分地找到退路,在楼冠京的注视中,轻易不要参与零和博弈。

心灵助跑时刻,簪了满头雪的元皓牗醒转过来,处在如此刁钻的视角,第一时间也能发现银霁。

他脸上的血已经干了,也可能是冻上了,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这个瑕疵本来就是雕塑的一部分。

成年人之间的谈话还在继续,虽然情绪已经推到了顶,付出行动仍旧难如登天。

银霁就想起毛利小五郎是如何失去编制的。

为了解救被劫持的妃英理,小五郎开枪打伤了她的脚踝,选择的方案最高效,却背弃了程序正义,因此被警察队伍除名。

程序不正义之处在于——他需要立场上绝对正义、性质上绝对纯白无害的人质替自己分担一部分风险,由于沟通不便,罔顾人质的意见,照自己的想法替她做了选择。

妻子被劫持,再守规矩的专业人士也只剩一个目标,那就是百分百保证救下她,这种时刻,他别无选择,就是祭上了仕途,也无可指摘。

然而,前人似乎对人质的角色定位缺乏一点想象力。电车难题至今无解,根源是1个人质和5个人质都被绑在铁轨上,毫无主观能动性;如果把每个人身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信息熵就以宇宙大爆炸量级增加,三千世界总能找出两全法,端看利益相关方在牌桌上能否享有自由平等的选择权。

掀开衣角,向待解救的人质展示了刚刚折好的东西,元皓牗面露惊讶。

银霁朝他比了个“1”,这是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竖在唇边,她说:“嘘。”

没有半点说服力的单字。元皓牗安心地闭上眼睛,肿起的嘴角挂上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既然他也在牌桌上,那就得征求他的意见,而后,由手里有枪的人代为执行。

这怎么不是共犯的另一种形式呢?银霁对自己说。

谈判中,任何火上浇油的行为都是错误示范。

“——保证了我的未来……你们……都是假的!”张经理的绝望落到一个不可逆的判断上。真不容易,他终于发现了啊!

引爆情绪的一个好处是让敌方失了敏锐,忙着腿软、出汗、浑身战栗,面前的劝服者正在慢慢靠近都注意不到,更别提存在与不存在状态迭加在一起的热心市民。

就是现在。

“啪!”

顺着风向,铜版纸果然能发出最清脆的枪声。

张经理仿佛被割了喉,半截话漏到空气中,下意识地往左后方仰倒,躲避着射向太阳穴的不存在的子弹。连锁反应般,杠杆平衡遭到破坏,石板剧烈摇晃,身后就是悬崖,除了服从重力,他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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